围头半岛之恋中国知名作家著名诗人吴谨程

发布时间：2018-02-01 00:50 来源：中国报道

围头半岛之恋 中国知名作家著名诗人吴谨程

在GOODLE卫星地图上，我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厦、漳、泉沿海及三地所环绕着的金门岛。北端，那距离金门最近的海岬就是围头。围头是半岛，向南部海域探出一个头，像极了蜷伏的狼。我想，它应该有一双机警或困惑的眼睛，正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金门岛。5.6海里，大陆距金门最近的距离。只要愿意，随便哪个晴天都能在岸上遥望对面的风光。那高高耸起的是太武山，此刻，海印寺的暮鼓晨钟还萦绕于我的耳鼓。

我在距围头十二公里的一个叫中山街的镇上生活了四十多年。像一位单相思者，我一次次地与之零距离接触，却始终未敢在笔端落下半个文字：怕只怕拙劣的文笔冒犯了它。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半岛，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子，却让我迟疑经年。我曾在围头、石井、大嶝、厦门等地眺望金门岛，我还曾在金门岛古宁头、莒光楼、太武山眺望大陆，两者的区别不仅仅在于所处观察位置不同，更多的，还在于一种历史与政治背景下的思考与感受。

时空终究未能倒置。假如我能分出第二个“我”，假如我在围头海岬眺望金门的同时，另一个“我”也在对岸眺望围头，那么，我与“我”就能互相呼应，这是否意味着台海之间在我与“我”之间完成了灵与肉的粘连与沟通？终于，我梳理出有关围头的几个关键词。

关键词之一：半岛——鬼斧神工

晋江深沪湾海滨地质公园南至围头角，它以优美的自然风光为人类提供了东南沿海乃至全球晚更新世以来海平面升降、地壳变动及古气候变化的重要证据。从深沪湾到围头角，一系列沙质优良、坡度适宜的弧形海湾与基岩岬角相间出现，别具一格。

围头角与它左侧的月亮湾、金沙湾，以碧波、沙滩、礁石让造访者留连忘返，以绚丽多彩的霞光夕照让观赏者心旷神怡。围头角最南端的岬角叫“五杆头”，这是一处陡峭的山崖。惊涛拍岸，白浪翻滚，只有身临其境方能感受到那雄浑的音响和壮阔的场景。因为是军事禁区，这里的植被保护得相当完好，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碧海蓝天。海天美景，大约都浓缩在这一方海岬了。

曾有过多少戎装将帅在了望台上指点江山、激昂恣肆？郑成功率军收复台湾时来过，施琅将军收复台湾前来过，共和国的多位将领来过。曾有过多少夫凡夫俗子在了望台上南望金门，眼眸里充满惆怅与失落？“念天地之悠悠”,心中涌动的应是无限的感伤与期盼。往左的海湾是月亮湾。丛林环抱，常年波澜不惊，沙质洁白晶莹，白色的沙滩拥围着蔚蓝的波浪，犹如新月般明艳动人。与月亮湾相邻的是金沙湾。开阔、粗旷，沙滩绵延二千余米。人们把月亮湾与金沙湾戏称为“兄妹湾”，大约就是因月亮湾的柔美和金沙湾的阳刚吧，兄妹情深，他们大约已相伴了多少年？我却宁愿相信他们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就这样长相厮守，坐看海枯石烂！

关键词之二：海域——扼守南北

围头是一个经常让中央气象局惦记的地方。2005年10月，台风“龙王”在围头登陆，风力12级；2006年7月，台风“格美”在围头登陆，风力12级。台风登陆的地方最让人揪心，能被CCTV重复提及的地方不多，围头有幸了。台风是我国沿海地区的主要自然灾害。台风过处，人员伤亡、房屋倒塌、作物倾颓、设施损毁、满目疮痍；台风“龙王” 使福建15人死亡、370万人受灾；台风“格美”共造成安徽、福建、江西、湖南、广东等5省共795万人不同程度受灾，因灾死亡28人，失踪36人。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前后两次强台风在围头登陆，围头及周边地区风平浪静、毫发无损。如此说来，围头不单单是有幸了，它简直是个福地。

围头南望金门，东临台湾海峡，扼南北海路之咽喉，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围头海域成为渔业、海运、军事的重要枢纽。渔舟从这样扬帆出海，商船从洋面上破浪乘风，军舰经这里巡视海疆，更有那下南洋过番邦的帆船从这里驶向浩瀚的外洋。站在五杆头看围头海，这里浩浩茫茫、海天一色，点点白帆在视野之内飘浮着，涛声盈耳，波浪翻涌。这时我们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假如当年魏王（武帝）曹操登临的是围头而不是碣石，他是否也会发出“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感慨？如果景色相近，他大概还会有“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精辟雄浑之笔的。只是，一代帝王之气势绝非常人能与相匹敌，即使曹操所看到的渤海的景象并不胜于围头。

从汉至今，围头海域波动不息的海水汪洋无边，与隔岸的金门岛耸然对峙，掀动滔天的波浪；这样的景象千年未曾改变。我因此断言：假如当年魏王（武帝）曹操登临的是围头而不是碣石，那么，大海在诗人的笔下还是一样的磅礴气势，一样的苍劲辽远。停留于我脑海里的围头，永远是“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的辽阔与浩瀚。

关键词之三：海港——商潮涌动

围头港有着显赫的历史。早在宋元时期，这里作为泉州“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卫星港口之一，大批的丝绸、磁器、药材从这里装船启运，东抵台湾，南达东南亚各地乃至印度、东非。光阴逝水。明清以来，当泉州作为东方第一大港的辉煌不在时，围头自然也大受影响，海上贸易日渐衰弱。之后，是一段长长的静默。围头湾亘古不变的潮涨潮落，竟也唤不回商旅繁荣的从前。直到有一天，从夜幕中的围头港悄然卸下海峡对岸的音响、雨伞、手表等紧俏商品，围头港再次走入了人们的视野。直到后来，宽阔的围头港停泊着来自金门岛的船只，兄弟般地并肩泊着，不明道里的人们不禁要惶惑：这里是哪一边的港湾？

1996年1月，围头港万吨级对台贸易码头正式动工，1997年10月主体完工。2001年8月27日，“长安109号”货轮满载晋江56家企业的2000多种名优特产品，2个多小时后停靠在金门港，正式拉开晋江名特优产品（金门）展销会序幕，围头港首次直航金门港。2006年4月18日，台湾力氏国际股份有限公司“通顺”轮承载着参加“4'19”鞋博会台湾客商的参展货物，首次直航围头港。2006年9月，围头港获批国家一类开放口岸。今天的围头港，作为省特批的对台小额贸易口岸，更是一片商旅繁忙的景象。

关键词之四：侨乡——情系唐山

围头半岛属丘陵地貌，与晋江其他乡镇一样，地少人多。当温饱的欲望无法得到最初层次的满足之后，围头人用大海一样深情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片海。

海洋彼岸，肯定有一片肥美的陆地能养活勤劳勇敢的围头人，肯定有一片适合于生存的土壤。于是，许多人便从这里漂洋过海，来到被他们称为“番邦”的地方。谁是第一个下南洋过番邦的人？究竟从围头走出去多少人？岁月的沙漏已湮没了这些记忆，让我们唯一记住的是，围头是著名的侨乡。围头村现有人口4000余人，海外华侨也有4000余人。

我在《晋江市志》中查到了“吴道盛”这一条目。吴道盛，晋江金门围头村人。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生。民国元年（1912年），道盛告别寡母南渡菲律宾谋生……1951年，道盛为适应菲律宾经济发展，创办菲律宾建南银行，自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先后在菲律宾各地开设27家分行，为菲华十大银行之一，又在香港、上海设立分行，成为菲律宾金融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吴道性是围头华侨的典范。功成名就后的吴道盛为围头村的公益事业慷慨解囊，捐赠小火轮，创办围江学校，赠衣送药，设立吴道盛教育基金会。还有众多华侨，他们无一例外地为家乡的事业呕心沥血、竭智尽力。从1945年航行于围头至厦门航线的小火轮，直至今年刚落成的“围头文化中心”、“围江体育场”，都是旅菲华侨捐赠的。

一代又一代华侨，倾注着全部的心血与深情，关注着他们称之为“唐山”的这一片土地。
围头村至今还保存着一幢西洋建筑风格的楼房“毓秀楼”。这一幢华侨民居由晋江市人民政府树碑保护着，缘起于那不同寻常的经历。

关键词之五：战地——历史作证

1958年8月23日下午5时30分，围绕金门的围头、大嶝、石井、莲河、厦门的我军炮兵，在两个多小时的炮击中，向金门岛发射了3万多颗炮弹。“8·23”炮战正式拉开了帷幕。如果说“8·23”炮战在50年前确立了台海双方军事对峙的局面——双方的主要对抗实际上已经转移到国际政治舞台，那么，围头半岛在这场战争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静默的毓秀楼见证了这场威震中外的战争。我在50年后的夏天重新深访了她沧桑的容颜：围头村委办公大楼后面，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风格的两层小洋楼，残垣破壁，门扉紧闭，在周围崭新的民房之间，显得那样惹眼，那般落寞。听同行的朋友介绍，毓秀楼是上世纪30年代一位吴姓华侨修建的，炮战时成为海军某连的连部，其大门正对面不足五米的地方就是海军指挥所。炮战一开始，高耸的楼房就成了敌人射击的目标，先后有6发炮弹打进了毓秀楼，门亭、围墙、房顶、窗台被打穿了几个大洞。倾斜的门亭由两支砖柱支撑着，两块醒目的标识“弹着点”悬挂在黑褐的墙壁上，两杆廷院灯是簇新的，倒反衬出毓秀楼的老旧与残破。无论如何，她是50年前那一场战争的亲历与见证者。

　　村委会斜对公路一侧是解放军某部的营房。烈火金刚——安业民同志的纪念碑就坐落在营房里。这是我从念小学开始无数次前来祭扫的地方，最后一次造访这里是两年前的春天，那是“春天送你一首诗”活动中的一个子项目，我陪同“散文作家晋江采风团”的作家，把包括《晋江诗群丛书》在内的二百本书赠送给军营，并再次参观了纪念碑和“铜墙铁壁”碉堡坑道。那幅头戴水兵帽身穿海魂衫的形象一直珍藏于我的心中。一个场景始终在我的记忆中常演常新：你和你的战友们把一发发炮弹射向敌舰，在金门岛外织起一道由弹片组成的铁网；敌方的一发炮弹打来，你的炮位右后方，是弹药贮放处，恰巧被一块弹片打中，阵地上顿时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炮长命令撤出阵地，但炮身还暴露在阵地外面，如不及时转移到隐蔽位置，很可能会会被敌弹击中。你第一次违抗了命令，双手飞速地转动着方向盘，炮身慢慢向着安全隐蔽的位置旋转，而此时燃烧的火焰已将你吞进了火海。

你与战友们一起将大火扑灭，并抢先坐在了自己的炮位上。“我能行！”，像一尊经烈火再造的金刚，你在自己的炮位上整整坚持战斗40分钟，直到战斗结束，战友们已几乎认不出你的面容。三度烧伤面积高达60％，还能坚持战斗40分钟，该用什么样的材料方能打造出比钢铁还坚硬的战士？

英雄的土地缔造了英雄的战士，英雄的战士为英雄的土地涂抹了壮烈而神勇的一笔。如果说“8·23”炮战真的是导致中苏两个国家走向分裂的导火线，那么，围头，它参与了一场改变世界历史的争斗，这一点，这片被弹片深耕过的土地有着深刻的记忆。

【关于金门岛】金门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方面称金门战斗、金门登陆战，台军方面称古宁头战役、古宁头大捷或金门保卫战)是第二次国共内战末期发生于金门岛的一场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于1949年7月上旬入闽，由第三野战军(三野)第十兵团负责。第十兵团司令为叶飞，先后发动福州战役、平潭岛战役、漳州战役、厦门战役和金门战役等。10月15日，解放军渡海发动厦门战役，先佯攻鼓浪屿，成功吸引国军注意力，造成国军判断失误。之后，解放军分数路成功登陆厦门，击败守岛国军。10月17日，国军福州绥靖公署代主任汤恩伯弃守厦门，解放军成功占领该地。在粟裕授意下，解放军叶飞将属下第32军船只分发给第28军，决定集中船只进攻大金门，但鉴于船只数量不足，日期一再延后。10月24日晚，终于在决定下令渡海，进攻大金门，登岛解放军在岛上战斗三昼夜，金门岛的战斗，共毙伤国民党军9500余人，登岛部队共3个多团9086人(内有船工、民夫等350人)大部分壮烈牺牲，一部被俘。这是解放战争中人民解放军的一次重大损失。解放军虽然很看重金门战役的教训，但并没有将其视为重要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教授徐焰在其著作中，称金门战斗失利只是解放战争末期一个小插曲，仅是暂时延缓解放军攻取东南沿海岛屿，并未影响全局。金门战役结束后，解放军用两个月就消灭败退西南的国军，东南沿海岛屿也在吸取经验的解放军逐步夺取。金门战役后半年，解放军随即攻占海南岛。

【作者简介】吴谨程，著有诗文集五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经典文化出版社总编审﹑中国诗歌民刊收藏馆馆长﹑中华吴氏宗亲总会秘书长﹑《中华吴氏》主编﹑中国文化管理协会姓氏文化委员会副秘书长﹑泉州市人大代表﹑民进晋江市支部副主任委员﹑晋江市委市政府党风廉政监督员﹑晋江市蓝鲸诗社社长﹑晋江市龙湖侨联副主席兼秘书长﹑晋江市伍肆广告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华吴氏宗亲总会秘书长﹑《天下吴氏》网首席媒体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