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红楼梦》之前先说一个关于酒的小故事。多年之前,我一个哥们狗剩在一个酒类代理公司做销售经理,他有一个大学校友富贵在某地大型国企工作,和老总说得上话。于是狗剩想通过富贵做点生意,拿下春节的大型团购冲业绩。这事我早有耳闻,于是向狗剩表达了要求列席蹭饭的愿望。终于,富贵约到了老总,那就开始攒饭局吧。国企方代表具体由富贵负责,酒代理方由狗剩张罗,邀请了茅台的区域经理和茅台厂的一个品酒师,以及我。
到了约定的时间,大家寒暄之后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好,突然企业老总皱了皱眉说:“你们这个茅台酒是假的啊。”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因为喝的这箱酒是区域经理特意从工厂调来的年份茅台。接着企业老总吩咐司机去把车里的茅台拿来,于是大家开始喝老总自带的酒。桌上所有的人都觉得口感不对,却不得不违心的恭维老总说这才是真茅台……此时也不需要调节气氛了,只听企业老总一人讲茅台酒的真伪就可以了。
后来我问狗剩那个团购做成了吗,狗剩侧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说:“做成个蛋啊,我们这是有嘴难辨啊。如果我们要去争辩,那富贵的饭碗还保得住吗?所以假的时间长了就是真的了,真的反倒是假的了。”
闲话少叙,回归正题。《红楼梦》一书我们都不陌生,初中的课本里就有提到,必考的题目则是“《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作者是曹雪芹,主要描写封建社会腐朽堕落的制度,歌颂了追求自由的精神和冲破封建思想的束缚。”有些章回甚至选进了课本,比如“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初中老师讲解“葫芦”一词就是稀里糊涂的意思,我当时就纳闷了,葫芦和糊涂有啥关系呢?因为是为了应付考试,所以也就按照老师讲的去背,毕竟得分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次读《红楼梦》原著,我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看不懂里面说的到底是什么,也就囫囵吞枣一目十行的翻了翻。偶然一次在电视上看一些红学专家讲解《红楼梦》,分析里面的人物和事件,才来了兴趣,再去翻原著。按照红学专家的“指引”,我虽然细致地看完了,但仍然是一头雾水。红学专家的解读似乎头头是道,但是又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举个例子来说,“黛玉葬花”这个章节,按照专家的解读,黛玉葬花是觉得花落以后埋在土里最干净,说明她对美有独特的见解。她的《葬花词》中以花比喻自己,是《红楼梦》中最美丽的诗歌之一。贾宝玉和林黛玉在葬花的时候有一段对话,成为《红楼梦》中一场情人之间解除误会的经典。而另一位号称红学泰斗的周汝昌先生对这段解读是:四月二十六未时明写饯花古俗,暗写宝玉生辰,探春一段对语点明新鞋是生日之礼物,暗喻和谐之义,此种风俗礼数,后世早已不存。本回回目钗黛对举,实则钗黛红玉三人为主角,葬花象征黛玉之早亡,戏蝶象征宝钗,宝玉日后成婚……
按照专家解释的黛玉葬花,我读了好多遍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心想这林黛玉也太矫情了,还葬花,古今中外第一人吧,你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矫情过头了吧。在这之前的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因为最后一个送给林黛玉,她就夹枪带棒的对周瑞家的贬损了一顿,最后还没要。现在花瓣落了这么伤心,即使是借题发挥,那也要给贾宝玉看啊,不能一个人悄悄的去葬花啊。如果《红楼梦》描写的仅仅是卿卿我我的爱情故事,那作为四大名著之一也只能算是凑数了。
按照红学泰斗的解读,四月二十六暗指宝玉生日,还得送鞋做生日礼物,并且这种风俗早已不存在。既然早已不存在,泰斗又是怎么知道的?是史料记载还是泰斗自己猜的?而宝玉过生日在书里并不难找啊,第六十二回、六十三回几乎用了两个回目来描写宝玉生日的。这两回开头就写了今年王夫人不在家,也不同往年那样热闹,那按照这个时间顺序来说,黛玉葬花在这之前,那时候贾府强盛,宝玉生日为何要暗写呢?我实在理解不了泰斗的解读。按照泰斗解读的方向,那么黛玉葬花和宝玉生日以及宝钗扑蝶也是前门楼子和胯骨轴子的关系啊,根本就扯不到一起去。
书中还有很多问题不通,专家和泰斗也没有对这些最基本的问题作出合理的解读。比如第十二回,贾瑞拿着道士给的风月宝鉴,照正面和王熙凤云雨而死,贾代儒大骂道士:“是何妖镜,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遂命架火来烧。但凡读《红楼梦》的都知道,脂砚斋批语很重要,那么批语是“此书不免腐儒一谤。”紧接着又一条批语:“凡野史俱可毁,独此书不可毁。”这么多专家和泰斗均无人对此做出解读:正文说是镜子,批语两次提到是书?难道四大名著之一也会犯“我爷爷在七岁的时候就被日本鬼子残忍的杀害了”的低级错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别说是四大名著了,就算是高考作文都不能及格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又无法理解,怎么猜谜都觉得是牵强附会。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在一个帖子看到“吴氏红学”的观点,解读“贾王薛史”实际是“家亡血史”的意思,再往下看,说《红楼梦》记载的其实是明末清初改朝换代的历史。我才恍然大悟,瞬间觉得任督二脉被打通。回头一想,我是犯了给《红楼梦》贴标签的错误,第一个标签是《红楼梦》是曹寅之孙曹雪芹在清朝乾隆年写的;第二个标签是《红楼梦》的原型背景是曹家由盛到衰的事情。按照这两个标签去读《红楼梦》,就如鬼打墙一样,越读越糊涂,越读问号越大。
扔掉这两个标签,按照明末清初的历史背景重新定义《红楼梦》,发现“葫芦”和“风月宝鉴”等词都得到合理的解释,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号,而是大大的叹号!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么多年的功夫都瞎耽误了。
再来说回“黛玉葬花”,第二回回目就是“贾夫人仙逝扬州城”,这是全书中说到现实中可查可考为数不多的地名。因为全书第一回明确提出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却反失落无考,但是扬州这个地名在第二回就出现,之前还觉得这个前后矛盾,现在却通了。以上说明林黛玉是从扬州来到贾府的。黛玉葬花在书中二十七回,文中写到“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这个时间不但精确到日,更连二十四节气都一并交代了,写黛玉在这天葬花。
明末清初,清廷推行“剃发易服”政策,各地汉人奋起抵抗,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大屠杀惨案。公元1645年,农历四月二十五日,清军攻破扬州进行屠城,杀到鸡犬不留,史称“扬州十日”。满清对汉人的残酷暴行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在这个背景下,我们把思绪拉到那个时代,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清兵攻破扬州后,见人就杀,遇人就砍,男女老幼无一幸免。满城都是横七竖八的死人,到处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道路,墙壁,路边的草木。清兵走后,一个幸存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空洞的眼神,麻木的神情,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死人堆里来回的寻找着亲人和朋友的尸体,不是不想掩埋乡亲,实在是太多了,埋不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却又不忍心踩到乡亲的尸体,才有《葬花吟》里那句“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一边掩埋尸体,一边思绪万千,“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今天把你们埋葬了,不定哪天我也被杀了,谁来掩埋我呢?才有了“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这哪里是葬花啊,这是葬人啊,才会如此的悲愤,但是又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绝望啊。这哪里是专家和泰斗解读的儿女情长和小女人的矫情能够相提并论的?
我们来重温一下整首《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是扬州十日的屠城才能诠释的字字泣血句句带泪的葬花吟啊!
其实现在还有很多人像我以前一样在老路上继续鬼打墙似的读《红楼梦》,甚至一些人提起“吴氏红学”就嗤之以鼻,觉得是牵强附会,胡说八道。但是没关系,大观园里百花齐放,可以尝试着用这种视角和方向重新去解读一下《红楼梦》,对比一下两种不同的解读,看看哪个更有说服力。用全新的“吴氏红学”的视角和方向去解读,从解放思想的角度去解读,不过是多了一种方式而已,有何不可?
说回文章开头的故事。最近狗剩又打电话给我,说富贵换了新领导,这次他们又有机会做团购了,狗剩的真茅台离出头之日不远了。只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和狗剩离得太远了,再蹭茅台喝的机会比较小。不过狗剩答应了,只要他把这单生意做成,就送几瓶茅台给我。那可都是醇香的、货真价实的真茅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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