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升的如师“第一”记

发布时间：2019-01-10 11:02 来源：江海晚报

吴俊升(1901~2000)是来自如皋车马湖的近代教育名家。吴氏本是如皋的名门望族。据如皋车马湖《吴氏世谱》(同治十一年版)，才子冒辟疆和帝师戴联奎等如皋籍名人都曾为吴家先人撰写传记。清末民初，吴家已经败落，清寒子弟吴俊升高等小学毕业后，以先人(吴俊升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老师)为楷模，便选择了投考如皋师范(时名“如皋县立师范学校”)。从1914年到1919年8月，他在如师学习生活，毕业后又在如师附小任教(1920年就去南京学习)。其间，吴俊升的如师“第一断片”精彩有趣。现根据吴俊升自传《教育生涯一周甲》(1976年台湾出版)等书籍，将吴俊升的如师生涯简述如下。

第一次考试“抄袭”。如师入学考试令吴俊升终生难忘。来到如师，他说“开始就遇着一种挫折”。当时一起参考的同学，年龄较小的10多岁，但作文写得很好。考题是《我之母校》。吴先生文字也颇具功力，并引用了作文范本中的佳句：“他日功名事业，彪炳人寰，庶足为母校光耳。”如此雄心壮志，同时“年少文妙”，阅卷老师难以置信，怀疑是通篇抄袭，拒绝录取吴俊升。幸好时任校长何景平并非“盲人摸象”，而是“伯乐识马”。他破例亲自重试“抄袭考生”。吴俊升获得通知，由车马湖家中再来县城考试。为避免抄袭的可能，何校长的命题是《述自乡来县城沿途所见》。真金不怕火炼。吴俊升当场下笔，文章依然精彩，与第一篇难分伯仲。何校长也确定了吴俊升的文字水平，同意录取。

焚烧日货第一生。据吴先生的本人回，以及《百岁大教育家吴俊升的杏坛恋》(2013年11月27日《如皋日报》)等文的记述，1915年，日本提出“二十一条”。消息传来，如师师生，义愤填膺，抵制日货。吴俊升是如皋反日学生运动的急先锋，他点燃了焚毁如皋日货的第一把火。《百年如师》(2002年出版)和《县学联的活动与受挫》(1980年《如皋文史资料选辑》)均有记述，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同年“6月，如城地区最大洋货店大同商号，暗中运进大量日货。学生得悉后，如师各班级200余人到大同商店搜查。学生吴士选拍柜台大骂老板顾澄之是奸商。” 据1919年6月15日的《上海时报》，此事发生的时间是同年6月14日。吴俊升，字士选。那位痛骂奸商的吴士选其实就是年仅18岁的吴俊升。时局动乱，但因纯属爱国行为，当局和学校也未查处吴俊升。

勤俭苦读成第一。吴俊升曾说自己“天资还不算迟钝”，才能考入如师。其实“天资”的最好伴侣就是“苦读”，吴先生也不例外。当时如师仍是县立学校(不如省立学校补贴较多)，虽然食宿全免，但生活环境艰苦。以食物来说，起初每周二、五两天因为要写作文，供应一顿荤食(多是一人一个肉圆，故名“每人每”);后来学校伙食越来越糟，除周二、周五以外，每天只有白饭和一碗素汤，学生门常常买些便宜的咸菜来伴饭。吴先生家庭清贫，但幸好家乡盛产花生。花生在如皋有“土长生果”之称，充饥美食，价格低廉。吴俊升等贫穷学子视如皋花生为“恩物”。有了花生，吴俊升才勉强果腹。食物差，生活苦，吴俊升还是发奋苦学。如师教学注重文史和书法，同时还有理化和外语诸科，专业课又有心理学、伦理学和教育学等等，吴先生基本能应付自如。唯有音乐成为吴先生的“拦路虎”。吴先生最惧踏风琴，因为不通五线谱，最终在老师的帮助下，通过音乐考试。五年苦读，吴俊升喜获佳绩，以全校第一名顺利毕业。

竞赛第一编教材。1919年8月，吴俊升开始来如师附小执教，教授国文和英语。同年受“五四运动”的影响，白话文运动也遍及各行各业。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函授讲义，推广白话文教育。吴俊升与附小同人共使用同一笔名征订了一份函授讲义。他们认真阅读和研究讲义，集体讨论回答其中的教学问题，从全国各校参与者中，脱颖而出，获得商务函授讲义竞赛第一名。他们不仅得到奖金数百元，而且获得商务的青睐，有机会参与商务教材的编写工作。

吴俊升参加编辑撰的教材名为《高等小学学生用新法国语教科书》(一套六册)，1920年9月由商务发行。吴先生回忆说这是“中国第一套白话文高小国文教本”，历史意义重大。笔者手头就有一本，为第4册。实物为证，吴先生所言非虚。此书录有《人》《我国的疆域变迁》《西湖》《昆虫的农工业》《改良棉种》《钱的自述》《劳工问题》和《国民和国家》等课文，内容丰富，思想新颖，且篇篇均是较为通俗易懂的白话文。编撰者共有九位：“刘大绅、戴杰、于人骙、王国元、吴俊升、范祥善、吕思勉”等等，校订者是庄俞。王国元(笔者将另撰新文介绍此君)同样来自如皋，民国时期曾任如师附小校长，当时有可能就是吴俊升的同人之一。吕思勉是史学大家，时年(1920)36岁;庄俞是著名教育家，同年42岁。是年，吴俊升年仅19岁，就能与吕庄两位前辈名家共编教本，可见他水平不低。笔者的存本是1921年10月第30版。短短约一年时间，此书重印了近30次，足见吴俊升等人的编撰十分成功。

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和开明书店堪称民国教材出版界的三大重镇。如师附小姚姓老师曾为中华书局编撰教材，如皋人张沛霖是开明资深英文编辑，编有多本课外英文辅导教材。唯有商务，《如皋县志》等相关书籍没有记载。吴俊升的如师和附小生活丰富了如皋教育史，也完善了如皋教育达人为民国三大出版机构编撰教材的历史。